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咪咪







於Tough初次交手之後,小二對咪咪「與父宮相沖」的理論感到萬分好奇,隔天就打電話給咪咪,儼然視她為指引迷津的命理仙姑,盼能問出更多相關的訊息。而有觀音菩薩救苦救難心腸的咪咪,也就完完整整將她自己的理論一一分享給小二。





我們常常在潛意識中複製父母「愛的模式」,將童年自父母身上觀察來、學習到的「愛的模式」延伸到自己的感情生活。但是,這所謂的「愛的模式」,常常是潛藏在靈魂深處的傷害。





比如說,咪咪有一個朋友,小時候爸爸常常在外面喝花酒,經常搞到三更半夜才回家,有時甚至夜不歸營;而媽媽總是逆來順受等候父親歸來,含辛茹苦守著子女長大成人。這樣的模式有如版畫,血淋淋地刻在她朋友的心版上;更像操弄玩偶的細線,主宰著他的愛情之路。他,不是選擇不可能開花結果的感情,就是在痛徹心扉的苦戀中難以自拔。儘管他每次看上的對象,個性甚至外表都和父親極為類似,但是他總像記憶中的媽媽百忍千讓,內傷不已。最不可思議的是,兒時極為痛恨爸爸酗酒不歸的他,卻也在不知不覺中染上酗酒的習慣,就跟他爸爸一樣。





毛毛的情形也大同小異,年幼時對母親爭吵不休深惡痛絕,卻屢屢在潛意識裡相中個性頗似母親的伴侶,在珍貴的感情裡受了詛咒似地掀起爭吵的狂風巨浪,傷透愛人也重挫自己。進入更深的層面來看,他母親在父親過世之後,因為倍感遺棄,便將綿綿無絕期的憤怒及吵鬧帶進孩子心中,當時年幼無助的毛毛不但無限恐懼,更在潛意識裡誤把這來自母親的傷害當作是愛,悲哀而毫無選擇地拷貝存檔起來,日後應用在自己的情愛世界裡。理性上,毛毛自然是極力抗拒,不願步上母親的後塵;可是情感上,卻彷彿無法掙脫這個「愛與恨一體兩面」的宿命。





我們都曾頑強抵抗,萬般不願成為我們的父母──會傷人的父母,卻總在驀然回首之際,發現自己已悄然成為他們的翻版。為什麼?是基因遺傳嗎?還是依樣畫葫蘆學習而來?如果心理學「沒有什麼事情是巧合」的說法為真,那麼這中間就有值得深究的心靈課題。或者我們把層次拉到玄學,為什麼天底下那麼多等著小孩投胎的父母,我們偏偏選上一個這樣傷人的家庭?還是我們根本沒得選擇,只能命定地順從一股神祕的力量,流放到這個敲碎人心的家庭?那股神祕的力量由誰操控?由神明?還是惡魔?而毫無反擊能力的幼小心靈遭受的巨大創傷,是考驗?還是懲罰?





「妳呢?」小二跳出聽眾的默然:「妳選擇的男人是誰的翻版?」

「我爸。」

「所以妳在感情裡扮演的角色是妳爸囉?」

「不。」咪咪突然好像做錯事的小孩,語氣變得又軟又心虛:「我扮演的是我媽。」

「怎麼說?」小二無法將咪咪的親身案例和理論做聯結。





咪咪在電話這頭說要先上廁所,請小二等十分鐘後再打來。其實,她要藉著這個空檔進行腹式深呼吸,調勻氣息、平定焦慮之餘,以寛容體諒的心情擁抱從記憶深處一湧而上的負面情緒。畢竟,要再回頭揭開過去的瘡疤,活生生、血汨汨再痛一次,既不堪又艱辛。因此,每次她在解說這個理論的時候,總是先舉別人當例子,除非別人問起──她雖然極少閃避回答,對於這個終極問題,卻經常本能地化主動為被動,不到必要,絕不輕吐。像現在,她以緩兵之計向小二要了十分鐘,除了避免回到過去可能的情緒失控,也替自己留下一條後路。因為,她跟小二也沒熟到要立刻開腸剖肚,如果在最後關頭覺得重提往事不自在,她大可以不接小二再度打來的電話。





聚焦在別人的心靈黑暗面,談別人心底的深沈痛楚,永遠都比較容易。

容易多了。

這,是咪咪從心理治療師那兒學來的。





回國任教前的半年多,咪咪在澳洲攻讀教育博士,因為罹患憂鬱症而坐上了心理治療師的沙發,並且讓抗憂鬱藥物在腦子裡寄住了六個月。





「我記得很清楚,當我的心理治療師Sybil建議我向家庭醫生要求抗憂鬱處方的時候,我好害怕、好恐慌。」咪咪再度接聽小二撥進來的電話,從她的憂鬱之旅切片探進自己的內心:「Sybil告訴我不要害怕,現代人生活步調太快、壓力太大,只要對一般人施加相當程度的壓力,我們就可能得到不同種類、不同程度的憂鬱症。我當下聽了並沒有比較心安,只覺得開始服藥就等於向全世界宣佈自己有精神病,恐懼到了極點。就因為這樣,我也不管她的建議,能拖就拖。儘管她一再告誡我,說我正在憂鬱症的門外徘徊,是開始藥物治療的大好時機。一個星期過去了,我都沒有去看家庭醫生。一直到耶誕節前二天,我到購物中心去為朋友買禮物,在搭車要回家的時候,發生了一件很可怕的事──」咪咪停下來,緩緩地調整呼吸。

小二聽到電話中被誇大的的氣息聲,不由自住緊張起來:「怎麼了?」

「我一到公車站,就在心裡提醒自己,除了144號車以外,其他的都可以搭。然後,我的思緒就不知道飄到哪兒去了。不到一分鐘,公車來了,我跳上車。誰知道,本來該直走的公車,居然向右轉。我這才發現自己搭上了144號車,就急急忙忙在下一站跳下車。其實,我只要走十五、二十分鐘就可以回到住的地方,可是,我懶得走回上一站,就告訴自己用走的回去吧!於是,我過了馬路。不過一到對面,我就想我幹嘛過來?應該要回另一邊才對,所以我又過了馬路。回到了這邊,我又發現不對,我是應該要過馬路的──」咪咪頓了一下:「就這樣,我一個人在馬路中間,走過來,又走過去,走過來,又走過去……」咪咪又停下來,深深長長地呼吸。





吸、二、三、四、五、六。

吐、二、三、四、五、六。

吸──

微笑。

吐──

微笑。





「後來呢?」小二變得有些急切。

「就乖乖去看家庭醫生囉!」咪咪清了清喉嚨:「本來家庭醫生還覺得我的情況不需要吃藥,我只好跟他說搭錯車的事──我還記得,當時我是噙著淚水,勉為其難說完整件事的。」





電話兩頭都出現不勝欷噓的靜默。





「就這樣,我一邊服藥,一邊接受心理諮商,走了一段治療憂鬱症的旅程。」咪咪回到沈重的心靈主題:「其實,與其說那是『憂鬱之旅』,倒不如說是一趟『靈魂探索的深度之旅』。」

「好辛苦喔!」小二略顯感慨。

「是很辛苦,但是很值得。」咪咪語氣肯定,像剛從死亡邊緣回來,對生命的態度轉為無比堅毅:「要不是當時的心理諮商,我也不可能發現這個叫人又愛又恨的『愛的模式』。」

「原來是心理治療師跟你說的,我還以為你是自己『得道昇天』的呢!」小二企圖躍出低氣壓的籠罩。

「兩種說法都對!」咪咪一派認真:「藉由心理治療師的專業引導,我『看到』了那個模式。好的心理治療師,會很自然地卸下你的心防,慢慢取得你的信任,用循循善誘的方式,帶著你向自己的內心世界探索,找到問題的癥結。然後,他們會建議你也許可以這樣,或者那樣,絕對不會強勢地告訴你該如何如何。」

「當初是怎麼開始心理諮商的?」小二提問。

「感情。」咪咪回答得簡潔,卻好像道盡了天下人一生一世的煩惱一般。因為負面的能量太大,她需要藉由放慢呼吸來調整自己心靈上的重量。她喝了一口冰水,讓沁涼順著喉嚨、食道,稍微冷卻胃部因焦慮而燒出的灼熱。然後,她也感到腦部逐漸冷靜下來,聲音也跟著冰冷起來:「我捲入一場三角戀愛,我是第三者。」

「啊!」小二著著實實發出低鳴的驚訝聲。





真難想像!咪咪曾經演過人人鄙夷的情婦角色。

簡直無法想像。

這,就是小二那聲「啊!」所透露的真正意涵。





咪咪的臉龐正氣凜然,眉心凝聚一股英氣,眸子澄澈清明,敏銳但不懾人。她的雙肩堅挺卻柔軟,走路搖擺的姿勢,就像菩薩浮遊紅塵之上。思考時,她習慣用右手食指將烏黑亮麗的短髮往耳後輕輕一撩,彷彿所有心魔迷障就能那般輕盈地給撩到腦後。與人交談時,她的眼神誠懇得叫人想鑽進她懷裡,像賴在聖母慈愛溫熱的懷抱裡一樣安穩。





如此清蓮秀梅的外貌,實在參透不出她地下戀情的晦暗心事。





「墜入情網的時候,我並不知道他和他女朋友還在一起。他女朋友我也認識,我們三個人都是朋友。」咪咪說話的調子異常的冷,好像頃刻之間記憶出口突然變出急凍設備,控制住整個記憶區塊的溫度:「他追我的時候,告訴我他們已經分手了。」

「又是一個爛男人。」小二罵道。





咪咪淡然一笑,小二只聽到她哼哼的氣音。





咪咪並不急著吐露古老的記憶,好似此刻大腦的記憶流量也被某種開關控制著,完完全全按照她自己的步調釋放,反倒是小二得放慢他迫不及待的窺探速度,才能亦步亦趨保持在咪咪回到過去的航道上。





「真相曝光以後,他要我給他一點時間,說他一定會和他女朋友做個了斷。一個月過去了,他們還在一起。我對他女朋友滿懷抱歉,深怕傷害到她。我請他動作快一點,他說他也怕她無法承受分手的打擊,就繼續拖著。三個月過去了,我被卡在中間,只能偷偷摸摸見他,所有甜蜜溫柔的後面,都有恐懼和罪惡的感覺糾纏著我──就是擔心被發現的恐懼和背叛朋友的罪惡感──我覺得自己好賤、好下等。他不停安撫我,說他愛的是我,只想和我牽手一輩子。四個月不到,他女朋友發現他有異樣,跑來跟我哭訴。我痛苦不堪、天天失眠,卻還要在他女朋友面前裝得什麼事也沒有。六個月之後,有一天下午我和他在海邊散步,他女朋友的室友打電話來,說她吞下一整罐安眠藥自殺了。我們趕到醫院的時候,她已經──已經往生了。」

「天啊!」小二驚呼。





咪咪這邊,戛然而止。

小二這頭放大聽覺,聆聽咪咪那頭是否有啜泣的聲音。

沒有,連呼吸吐納的聲響也沒有。





像地球運轉到了盡頭,一切都靜止。

時間流好幾分鐘的空洞,讓兩人輕觸手機表面的顴骨,幾乎都要感應出是哪幾個數字壓在臉上了。





「你還好吧?」咪咪先開口。

「你怎麼搶我台詞?」小二鬆了口氣:「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?」

「我每次要講這件事的時候,都會人格分裂。」咪咪換上調侃自己的語氣:「我都會分裂成兩個咪咪──一個會逃會閃,帶我在核心邊緣繞圈圈;一個會叫會罵,拿鞭子抽我要我大步前進。」

「聽不懂。」

「你還記得你的問題是什麼嗎?」

「嗯,」小二往前推想:「怎麼會想到要找心理治療師的?」

「再前面一點。」

「呃──」小二搔起頭來,像參加大考:「哎喲!你說的故事太震撼了,我都聽忘了。」

「你問我,為什麼我在愛情裡扮演我媽的角色?」咪咪重新回到主題:「你現在聽到的,就是那個會叫會罵的咪咪要我說的。另一個會逃會閃的咪咪,告訴我你忘了最好,可以掛電話了。」

「了解。」小二茅塞頓開:「所以,現在是會叫會罵的咪咪佔上風囉?」

「嗯。」咪咪將會逃會閃的咪咪挪開,以自己的實戰經驗圓了她的擇偶理論。





剛開始接受心理治療的時候,咪咪談的都是她半個男朋友的女朋友──不是談她如何可憐痛苦、受傷絕望,就是談她如何被朋友背叛、被男友遺棄。有的時候,咪咪也會談起她甚為自責、但為時以晚的半個男朋友,不是談他如何封鎖自己在夜夜痛飲、宿醉嗜睡的夾縫中,就是談他如何放逐自己在一夜風流、放縱情慾的荒原上。





聚焦在別人的心靈黑暗面,談別人心底的深沈痛楚,永遠都比較容易。

容易多了。

那是咪咪從心理治療師這兒學來的。





在心理治療師的引導之下,咪咪終於卸下「只看別人,不談自己」的防衛,慢慢從抗拒事實的階段走出來,從探索自認無從寬恕的罪惡感開始,一步一步、抽絲剝繭,時而血肉模糊、時而止步不前。就這樣,咪咪步履艱辛回到童年──那段孩子理應在呵護中成長、無憂無慮的美好時光,咪咪的心靈卻在這個階段受到父母的傷害,而演變成她日後所有感情磨難的源頭。









咪咪的父親是養子,雖然生得一表人才,卻因為親生父母棄養而有自卑感作祟的心理障礙,在婚前就有輕微的酗酒問題。咪咪三歲那年,極有女人緣的父親開始有外遇,多半與歡場女子逢場作戲,母親大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,只要父親還知道回家,每個月按時繳出月薪養家,母親都將丈夫不忠及背叛的痛楚隱忍在內心深處,從來不曾發作,連質問都沒有過。





「一直到我小學三年級,我媽媽生下了弟弟,在坐月子第九天,才發現一個天大的祕密。我還記得那天是星期三,只上半天──」這是咪咪生平第一次談及這段往事,在記憶禁區隱密壓縮了幾十年之後,由澳籍心理治療師Sybil挖掘出來。也只有像她這樣的專業人士,才能承受其解放還原的強大威力。咪咪也因此流下不曾如此奔放的淚水,像是靈魂潰了堤。「我放學回到家,一開門,看到一個搖搖晃晃的小男孩,流著口水對著我叫『媽媽』,我莫名其妙緊張、焦慮了起來。」





小男孩的小腳邊有一隻傾倒的陌生紅色高跟鞋,咪咪知道事情不尋常,連門也沒關,就是不敢發出任何聲響。越過玄關像葡萄藤架的裝潢隔間,她看到一位陌生女子跪在地上,頭壓得低低的,散亂的長髮像將她的頭往下拉扯一樣垂了下來。她的手掌抓著大腿,纖細的指尖陷進肉裡。她的雙肩微微顫抖,極不諧調地應和著窸窸窣窣的啜泣聲。咪咪母親的頭別向窗外,陽光藉由十三樓的落地窗,在她蒼白虛弱的臉孔上,映出宛若十字架的陰影。一行淚自她右眼沁出,順著顴骨慢慢滑下,在嘴角打住,不上不下懸在發光的右臉上。





「我真的很抱歉,很對不起妳們。」高跟鞋的女主人說。幾番抽泣聲後,女人手指更深地掐進大腿肉裡,手背青筋暴露:「我一個女人家,既沒有工作,也沒有親人,孩子的爸爸又沒有拿錢回來養他。我真的走頭無路了,求求妳救救我,救救我可憐的孩子。」





父親在外面橫生的地下家庭,浮上了枱面。

第三者跑到咪咪家裡來。

帶著咪咪同父異母的弟弟。

一個才剛剛學會走路的小男娃。





咪咪的母親以慢動作將頭調向女子,彷彿做出了什麼重大的決定,一面迅速拭去淚水一面站起來,音調平緩:「妳走吧!我要去餵奶了。」





霎時,哇一聲!小男娃踩上翻覆的高跟鞋失去平衡,踉蹌撞上鞋櫃的門把,嗓子隨即扯開來號淘大哭。母親和女子同時望向玄關,女子並未起身前來察看兒子是否受傷,反倒是咪咪於心不忍,蹲下來對著小娃撞紅的部位溫柔呼氣,看能不能替他減輕撞傷的疼痛。





「咪咪,回妳房間。」母親下令。

「這個弟弟撞到頭了。」

「回妳房間。」母親語氣略為提高。





咪咪不敢再多說,乖乖走向自己的房間。男娃娃抓著她的藍色短裙角,不肯讓她走。咪咪純稚的心靈雖惶惴至極,卻因直擊眼前旋起的巨大祕密,便順著好奇心趁機賴著不走。然而,母親嚴厲的眼神不允許她逗留,還伸手斬釘截鐵指向她的房間。咪咪只好拎起書包,快快回到自己房裡,連嘴都不敢噘一下。





斜躺在Sybil的黑色皮沙發上,咪咪的呼吸深重、抽抽溚溚,聲音哽咽、說說停停,三分鐘可以描述完全的場景,花了她將近二十分鐘才說完。







「我國小的時候,常常夢到這一幕。」咪咪返回與小二的對話當中,聲音有些迷濛:「不過,上了國中以後,就比較少再夢到了。一直到Sybil帶著我重新探索童年往事,我才又斷斷續續夢到那個女人的手指、長頭髮和紅色高跟鞋。」

「後來呢?」小二追問:「我是說,妳回到房間之後。」

「我已經記不得了。」語畢,咪咪腦海裡忽然飄回一個畫面:「喔!我媽好像報了警,把那個女人趕走了──後來家裡好像來了兩位警察,我還有一點點印象。」

「那個女人到底想要幹嘛啊?」小二百般不解。

「要錢!或者要人!誰知道?」咪咪繞回她原先設定的主題:「總之,回答你之前的問題──你只要把我爸媽的婚姻和我在澳洲的三角戀愛一對照,就可以很清楚地知道我扮演的是我媽的角色。我在潛意識裡,找上了像我爸的男人交往。這個,就是我以前『沒看到』或者說『不想看到』的愛的模式。」

「嗯,我知道了。」小二用力點點頭,又想起了什麼:「你爸呢?他人在哪裡?」

「從那次之後,我爸就失蹤了。就連我媽──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?」咪咪停頓了一下:「後來,我媽也很少再談起他。」





從自己的心路歷程走出來,咪咪的腦袋瓜像用盡全力吹漲的汽球,吹爆了,氣沒了,散落一地,腦細胞就那樣靜止下來,不想再有任何活動。小二沒有再提更多的問題,好像打電話來的目的已經達到。不過,咪咪的親身例證雖然鮮活有力,卻也過於鮮血淋漓,使得小二的腦部活動也跟著持續加速。





「給我五分鐘,我去上個廁所,再撥給妳。」小二也如法炮製。

「好。」咪咪吐了一口氣。





小二並沒有真的去廁所,他走到客廳酒櫃前,為自己倒了一杯Tequila shot,沒有檸檬切片,也不配鹽巴,就狠狠一口乾掉。烈酒入喉之後,他的上排牙齒輕輕咬了下唇一下,猶豫了一會兒,又為自己斟了一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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