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下是格友的Q,雖然表面看來是二個不同的問題,其實本質是一樣的,所以我綜合起來一起回答。另外,近來因搬家的關係,未能立即回答問題,請見諒。感謝各位對我的信任,同來結下正能安全網。

Q1:我很喜歡一個人,多年的相知和交往,因為時機而分開。最近又交往了一次,但又因故而幾乎斷了連絡。我很想跟他安定下來,也想辦法跟宇宙下訂單,但是心情繁亂,加上不知如何正確實行。可否請教版主我該怎麼一步一步的做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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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二次的打坐發功之中,我們分享的是控制身體,再進而控制思想,一切都建築在「我們是自己主人」的基礎之上。你,是否每天練習?是否都能上手了呢?如果可以了,建議你,可以開始今天的練習。







正式開始之前,不妨將吸引力法則的基本教義、正確精神再復習一次。藉由回答格友Freshman的問題,我將吸引力法則的真義,又重新整理了一次。請去找「歡迎提問Q&A」分類下「夢想可有限制?能否設定實現時間?」的文章。這篇文章,是回答問題,也是為今天視像化練習做觀念上的暖身。





觀念清楚了,坐下來,你要盤腿也行,倘若不想盤,就坐在椅子上挺直背部放鬆。記得,坐在固定的同一個角落,不被干擾,全身放鬆──尤其是整個腹部放鬆。覺得舒適之後,開始在心裡回想一個你曾經歷過的和諧感覺。比如說,走在森林中,空氣清新,陽光美好,滿眼清新,鳥叫蟲鳴,你充分感受置身其中的和諧寧靜。可以放一些讓你放鬆的背景音樂,最好不要有歌聲。好,當和諧的感覺滿溢心中時,記住那個感覺,緊緊抓住它。然後,就這樣,坐在那兒十五到二十分鐘。





一個小撇步,為了不讓你自己分心去猜過了多少時間,或是還剩多久時間,先設訂好鬧鐘二十分鐘之後鈴響,然後,在那和諧的感覺中,享受那和諧、安靜、放鬆、自在。當然,過程之中很可能會有雜念出現,沒關係,不用害怕,也不用排斥,只要輕輕將雜念放到一邊,不要對抗,不用爭辯,完全不給能量。接著,再回到剛剛找到的和諧感覺。記住,雜念出現,放到一邊,回到和諧的感覺上。

就這樣,一直循環,直到鈴響為止。





要你練習專注在和諧的主要原因,是因為吸引力法則是自然法則,也是愛與生長法則,本質是絕對的和諧。大自然的運行,本來就是和諧的,只有在和諧之中,萬物才能生長,也才能感受到愛。保持和諧的感覺,是對抗負能最好的方法,也是讓夢想實現最快速的捷徑。夢想實現,讓人生更好,其實就是成長(生長),也就是愛。這一招,並非出現於萬能鑰匙第三課,而在挺後面,我認為,你可以先進階到這裡,創造出心裡的和諧,讓你的夢想在和諧中生長,也讓你的愛在和諧中茁壯。





下坐後,牢牢記住那和諧的感覺,帶到每天的生活之中,心情低了、情緒亂了、生氣了、感傷了、擔心了、害怕了,記得回到和諧之上,放掉負能。光在打坐那二十分鐘之中和諧,絕對不夠,記得要用在每日生活之上,唯有如此,才能改掉潛意識裡養成多年的習慣。記住,天天練習,時時運用。以前,你認為你沒辦法不生氣,是因為別人讓你生氣;沒法子不難過,是因為事情無法如願;你無法不緊張,是因為你生來如此;你無法克制緊張,是因為緊張是自然的。現在,你要時刻提醒自己,這些負能你都能、也都要放掉,放掉的方法,就是回到你在打坐發功時找到的和諧之上。





唯有和諧,夢想才能生長,你才能感受到愛。寫下它來,天天覆誦。天天。時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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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reshman的Q:

你好,我是剛使用吸引力法則第三天的新鮮人。我認為是吸引力法則吸引我到你的部落格而看見你的文章,讓我可以更正確的使用吸引力法則,謝謝你。但目前我遇到了些許問題,我所設立的夢想是可以無限制的擴大嗎?我的意思是指入若沒接觸過吸引力法則,現在心理的夢想我連想都不敢浮現,但因為看完吸引力法則及秘密兩書,我開始自己設立目標,可是偶而腦海裡卻又浮出負面能量,當然我還是會快速以正面能量轉換,卻偶而感到不安…還有關於設立時間點是好或壞?由於迫在眉梢,但我卻在視像化時設了時間點,這是可以的行為嗎?謝謝你,希望你可以一直為吸引立法則發表一些文章,讓這個世界可以更美好。謝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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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,又有一個很棒的經驗,一定要分享。





記得我之前說過,挪出空間讓新好能量進駐嗎?也就是說,放掉充塞在心中的一些負能,那麼,早早被吸來且等在門外的正能才有空間可以進來。一旦它們進入心中,就會很快發酵,將心中建構好的完美形象,神奇地帶到現實世界中。明白的講,就是將心中看到的影像,變成手中握住的實體。





好,重點複習完畢,開始分享實例。







三年前,前男友(在這裡,稱他為EX) 與我因遠距離感情太辛苦而無以為繼,於是分手變成必然。然而,因為憂鬱症發作,我處理的方法很不成熟,簡單說,就是完全切斷連絡,完全躲起來自己舔舐傷口。當時,不懂吸引法則,能做的就只有逃避面對。沒多久,我理智上就了解,這件事遲早要有個了結───英文有個字很棒,叫做CLOSURE,才能真正算告終。是的,總要有個closure,才能完全且完整往前邁進,不再被羈絆,不再綁手綁腳還綁心。不過,感情上,卻一直遲遲沒有付出行動,就一直抓住那疼痛,不肯放開。(放手,英文叫let go,也是很棒的說法。)





幸運的是,吸引法則用了不到二個月,我在打坐發功時得到天啟,宇宙告訴我要原諒自己、原諒別人。因此,我很快在心中原諒了自己的音訊杳然、徹底封鎖,以及對EX聯絡不夠、感覺不愛的表現。沒多久,諸多好事紛紛湧現。一直到最近,我可以感覺到我的能量很好、好正面,以前我沒耐心的人事物,全影響不了我,我可以很輕鬆且自在地換掉負能,我的心平和了許多,天天覺得感激,日日感到開心。每天晚上,在寫感謝筆記時,我每天感謝我的生活、我的人生。對我來說,這就是被正能包圍的感受,我甚至強烈感受到,還有更多正能已來報到,就等我挪出空間來接收。





十月底,我手上第二本長篇小說完成了八成,是該找翻譯翻成英文的時候了──這也是宇宙給的靈感,先以英文出版,再回華文市場,反向操作。在朋友的建議之下,我在Craigslist.com上刊登求才廣告,在美國找中翻譯的人才。我很清楚,我需要找到很棒的人才,並非直接英譯的普通人才,最好能翻譯出我的原意和風格來。潛意識告訴我,是該完全放掉和EX的負能了,這樣一來,我一定可以加速找到想要的優質翻譯。於是,我寫了一封Email,主動和EX聯絡,打算將之前沒處理好的事情,理性成熟處理好。你們可以想見,我當時的焦慮、緊張,甚至對EX不可預料反應的恐懼。不過,每當如前負能出現干擾,我立刻將它修掉,放到一邊,只專心想像自己和EX的溝通順暢而平和。





在EX真正友善回應前,我收到第二位應徵翻譯──英國人,名為Chris,很有才華的文字工作者。看了他試翻的作品,我很心動,但價錢沒談攏。就在當天下午,我收到EX的回應,要求更積極的溝通,像是電話或MSN。即使當下有些緊張,我還是告訴自己──你已非昔日吳下阿蒙,已經堅強無比,加上正能充斥心間,一定可以像大人一樣,完整定義出closure。你,早就準備好了,所以正能不斷,快處理好它,放掉因它而來的負能,心裡就能挪出更多的空間,讓等在門口已久的正能進入,創造更多美事。我,答應了,當下就上了MSN。中間的過程不說,只告訴你,我的情緒受到些微波動,但我始終提醒自己,放掉負能,對於誰對誰錯這個點,不再被捲進去爭論,不給能量,就是最高指導原則。對談結束之後,我有些煩燥,我自己很清楚,但我花了半小時打坐,起坐後,能量就恢復了。





有趣的是,我在打坐時,看到了自己坐在Oprah──歐普拉面前,接受她訪問我「超級名魔」的新書。我沒有在意識上刻意創造這個畫面,應該是宇宙藉由潛意識在此時出現,要提醒我什麼。另外,我還看到自己興奮感謝Oprah,做了二集吸引法則的特輯,將它帶進我的人生,我因而受惠無窮。當然,畫面中,Chris在我身邊,我男友也在台下參與我生命中最開心、最驕傲的時刻。





當天晚上,我將Chris試翻好的段落唸給我男友,身為美國人、英文是母語的他,大大讚賞不已,說一聽就知道那是我的寫作風格。我明白,這也是宇宙的安排,宇宙要我別放掉Chris這個人才。於是,我當下就決定把自己完全交給宇宙,寫了一封email給Chris,上Gmail詳聊,簽下草約,正式開始了二人的合作。我很開心,也很興奮,甚至完全改變了原先出版的策略,因為我相信宇宙,完全放心讓它引導我。我想,在它給我那麼多之後,我再不信任它,也真該打屁股,不是嗎?





OK,來下結論。





我緊緊抓住的EX負能一放開,吸引來的Chris就進來了。(請注意,他是十幾二十位應徵者中,第二來探消息的。)你來想想,這其間的因果,是不是也會同意我的標題──再度挪出空間?這一次,我不但又求得所願,而且,還是意識清楚地從中合作,既使不確定方法、步驟為何,卻還是用吸引法則將它們吸來了。結論是,放掉負能,挪出空間,好有效,也好重要。你,一定要做!





一。定。要。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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祕密格友的Q:

在下目前也是靠著吸引力法則過活,但因為太成功,才會有以下疑問──

人對於高興的事情總是不一致,把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,相信有不少人犯過。如果,有人對壞的事情十分執著,將吸引力法則套用在壞的事物方面,不是很可怕?

另外,如果有兩個人,都希望和同一人結婚,並同時使用吸引力的力量,這時是比誰的信念較真、力量較強大嗎?人只有一個,總不可能不「競爭」吧?還是,會出現另外一個人喜歡別人的情況?

這是我想了很久沒答案的問題。吸引力法則,真的沒衝突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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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是Rouge









五年前,五年後。

不同時間,不同立場。

咪咪、毛毛、小三。

三個局外人。

他們對小二淪為母親爭奪感情工具的第一反應,都是可憐與不捨。

然而,憐憫同情的微風輕輕吹過心間後,三人與小二往後的互動卻南轅北轍。







五年前。





小二童年黑暗的祕密曝光後,咪咪以寬容慈善的觀點看待小二的謊言和面具,忍不住對毛毛發出深沈的喟歎:「小二真是個可憐的小孩,非常非常需要幫助。」

「真的很慘!被自己媽媽那樣利用,真是情何以堪啊!」聽了咪咪的轉述,毛毛也不住驚歎。只不過,嘆息的另一面是他隨即拉出的心靈距離:「小二是需要幫助,不過,他的人格極端扭曲,恐怕不是我們可以幫得了的吧!他不是已經開始接受心理治療了嗎?」





五年後。





毛毛的揭祕也讓小三打從靈魂深處吐出恍然大悟的一口大氣:「我是不可能贏得了死人的──你知道,我看過Cherry姐殉情悽慘的樣子,小二如果真的自殺死了,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。」

「你打算怎麼辦呢?」毛毛關切著。

小三語氣強硬了起來,像是凝聚了某種勇氣才把話說出口:「挪位。」

「啊?」

「就是挪個位置,離開那座冰冷的透天厝囉。」

「你想清楚了嗎?」

「嗯。」小三的語調堅強肯定:「我不想像我媽一樣,下半輩子活在一個半瘋半幻想的世界裡,等待一個永遠等不到的男人。」

「Good for you.」毛毛對小三的堅定表示肯定:「打算怎麼做呢?」

小三將手機從右手換到左手:「先搬出來,再把工作辭掉。」

「這麼徹底啊?」毛毛略顯訝異:「也好。這樣是比較健康啦!」

「出來之後,就要開始療傷了。」小三的聲音急轉為落寞。

「記得,」毛毛貼心提醒:「心情不好想找人聊的時候,可以找我喔!」

「我知道,謝謝。」





掛了電話,挾著因迷霧驟散而振振聚集的士氣,小三大步往工作的地方「Rouge」邁進。他知道「一股作氣,再而衰,三而竭」的道理,盤算著今夜就是他酒吧經理的最後一夜。至於,見了老大要說什麼呢?小三還沒有個定論。老大又將如何反應呢?小三甚至無法負擔猜想答案的奢侈。





他覺得自己非離開不可。

立即。

就在今夜。





Unbreak my heart

Say you’ll love me again





Toni Braxton低沈性感的歌聲自Rouge二樓綿延傳來,滲透進入招牌霓虹下佇立的小三的回憶。只是,低沈依舊,性感不再。





Undo this hurt you caused

When you walked out the door and walked out my life





小三逗留在鮮紅色「G」字母之下,抬頭仰望樓上窗內暗紅色的帷幕,小二的記憶藏寶圖忽然藉由想像力浮現小三的腦海,小三雖然從未親眼目睹,卻終於明白酒吧為何名為Rouge,以及店裡裝潢擺設以紅色為基調的深層真相。當然,這曾經潛藏的祕密,也完整定義了自己挪位的理由。





於是,他一手推開大門,迎向確定的不確定。





Don't leave me here with these tears

Come and kiss this pain away





哪知道,門才裂了一道縫隙,音樂聲就全然包圍他,使得他無以抵禦跌進伴隨而來的記憶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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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年前的某個夜裡,相同的歌曲,相同的場景,就連向愛情道別的氛圍也幾近相同。小三坐在吧台前,就著一杯純伏特加酒發呆,僵直的眼神深深鎖著心情。一直到揚聲器裡震起「Unbreak My Heart」舞曲加長版的節奏,眼眶裡打轉許久的涔濕不禁潸然滑落,白白透明了他的心情。





I can't forget the day you left

Time is so unkind





「你知道這首歌本來沒有這麼低的?」老大在小三右後方耳語,伸出一只寬口紅酒杯,擺出向小三敬酒的肢體語言。

「啊?」小三右手極速拭去潮濡,左手壓著伏特加酒杯口,禮貌性地側身回頭四十五度。

「這首歌的製作人是誰你知道嗎?」老大頂了頂細黑的鏡架。

小三這才遲緩舉起酒杯致意:「我不知道。」

「David Foster.」老大一屁股坐在小三身旁的高腳椅,一腳搆著地,如音樂VJ一般的口吻:「就是國際有名的單曲製造機──大衛.佛斯特。」

「有點印象。」小三隨便附和著。

「David Foster在製作這首歌的時候,本來要求Toni Braxton展現傲人的高音,就像印象中所有黑人靈魂女歌手一樣。」老大甩了甩左手腕戴的「愛彼」經典名錶:「但是,當時專輯的執行製作Baby Face卻獨排眾議,要Toni Braxton用低沈的嗓音來唱,才能展現她聲音裡的性感特質。」





小三在腦子裡想像主唱用高八度的聲音演唱這首歌,很快就明白Baby Face這番話的道理所在。





「你現在是不是在腦子裡用高音唱這首歌?」老大將紅酒靠在雙唇間,停了數秒才揚起杯腳送酒入口。

小三羞赧地搖搖頭,淡淡一笑:「是有人在試唱,但不是我自己。」

「你微笑的樣子比流淚的樣子好看多了!」

「啊!被逮到了。真丟臉!」小三別過頭去隱藏臉上的尷尬。

「歡迎加入失戀俱樂部。」老大放下酒杯,雙手紮實抱住小三的肩膀。

「我臉上寫著『愛人跟第三者私奔』嗎?」小三啜了一口伏特加,搖了搖酒杯裡就要融化殆盡的冰塊。

「聽『失戀國歌』掉眼淚的人,通常都是因為失戀吧!」





小三一口飲盡透明的灼熱,連冰角都一併吞下肚去。





Without you I just can't go on

Can't go on





「要再聽一次嗎?」老大在小三耳裡熱呼呼地耳語。

「呃…」小三好也不是,不好也不是。

「西班牙發音抒情版的Unbreak『Your』Heart。」老大以手勢示意吧台小弟將CD跳到第三首:「也是Toni小姐演唱的喔!」





不同的語言,一樣的編曲;不同的對象,一樣的情傷。





「我家還有更多的失戀情歌,和上好的薄酒萊。」 老大神色中透著撒出去的網即將回收的光采。





小三默默跟著老大回家。

他們倆並肩躺在床上,聽著設定好一再重複的「Unbreak My Heart」。

編曲裡浪漫的空心吉他有如情慾精靈,撥弄著兩人的肉體。





「我們只擁抱,不要做愛好嗎?」老大放出長長的釣魚線。

對於老大細密的心思,小三毫無招架能力,不知不覺來到無底深淵的邊緣。他情不自禁用手指緊扣著老大的手:「看你戴的手錶,我就知道你很有品味。」

「怎麼說?」

「愛彼,AP,瑞士頂級名錶。你這只是Royal Oak 2000年的概念錶,在台灣不超過五只。」小三如數家珍。

老大身子側向小三:「你知道限量名錶不一定想買就買得到,錶商是會挑客人賣的。當初,我動用關係買了一對,一只我戴,另一只打算送人,沒想到,送的對象離開了。現在,另外一只就晾在家裡,等著找到配戴的主人。」說完,他將小三擁入懷中:「如果我算有品味,你就是有眼光。」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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Unbreak my heart

Say you’ll love me again





不同的心境,一樣的情傷;不同的時空,一樣的戲碼。





小三,上了Rouge二樓,卻赫然發現眼前上演熟悉的一幕戲,讓他踉蹌跌出甜美的記憶,再度重返現實。





老大和店裡新來的年輕小弟在角落的紅沙發上摟摟抱抱,狀極親密。

因為剛剛才開門,酒客都還沒上門。

R&B版的「Unbreak My Heart」接近尾聲的地方,重複好幾次「say you’ll love me, say you’ll love me」,一直漸弱,到完全無聲。





「我家還有更多的失戀情歌,和上好的薄酒萊。」老大對年輕小弟說:「下班後來我家吧!」

「這樣好嗎?經理OK嗎?」

「我和經理的關係是完全開放的。」老大一派輕鬆:「再說──我和你可以只擁抱,不做愛。」





小三不動聲色,調頭下樓。

他並沒有忘記自己上樓的目的,也不是打退堂鼓不再和老大攤牌。

只是,有的東西破了就破了,再也無法unbreak。

所以,有必要再面對老大嗎?





挪位,於是靜靜悄悄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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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是畫









『來!先對摺成一半。』

一雙小手,肥肥圓圓的。一頭長髮從後方低低垂下。

『好,我先躺下來。』

沒有臉的人下腰,四隻手腳全然展開。

『這樣可以看到表情嗎?』

一頭紅髮,因左右搖晃而飄飛。

『不夠!不夠!這裡要再濃一點。』

同一雙小手,右手握著粗細雙頭的鉛字筆。

『這裡要用力多來幾道,一定要超出邊邊。』

一頭紅髮又傾瀉而下,髮梢輕輕刷過小手手背。

『不要排列得太整齊,那樣太假、太沒有說服力。』

一隻大手伸長,猛力抓著右邊小手。





『咚咚咚!』

一陣急切的敲擊聲,大腦解碼為敲門聲。

小二掙扎著撐開眼皮。





「起床囉!小二。」女人的聲音牽動他的腦波。





昨夜猛灌的墨西哥烈焰,讓他頭痛欲裂。





「快下來吃飯!」女人音調嘹亮有勁。

口乾舌燥像剛吞下沙漠太陽的他,扯開乾裂的嗓音:「我不餓。」

「你爸回來囉,快下來吃飯。」女人堅持著。

「好啦!」小二一步一踉蹌,打開房門。





房門,是紅色的;門把,也是紅色的。





門一開,一位身著粉紅色旗袍,胸前別著玫瑰花苞的女人站在面前:「你一身酒味!又偷喝我的Tequlia啊?」





小二一臉木然,眼睛還半閉著。





「梳洗一下,等你吃飯。」女人拍拍小二的背,轉身準備下樓。她才走了兩層樓梯,又回頭高聲大喊:「快點喔!」





一盤紅透的大明蝦觸角髮指著梳洗完畢的小二,彷彿無聲指責他姍姍來遲。餐桌上擺滿了十幾年來不曾改變過的佳餚美饌──那,是小二早就如數家珍的刻意安排,也是父親每次回來的證據。他步屨蹣跚走下樓,透過樓梯欄杆他的確先看到了父親的背影。坐在父親對面的,就是剛才那件粉紅色旗袍的主人,她將稍早因為烹飪而高高盤起的髮髻解開,優雅雍容地甩甩頭,讓一頭捲如波浪的長髮傾瀉而下。女人的長髮,也是紅色的──不是飽滿的洋紅,而是介於亮紅與褐紅、女人常常用來染髮的那種紅色。





「快來看你媽剛染的頭髮,好美啊!」父親溫柔望著小二。

「紅髮美女,很喜氣。」小二言不由衷。事實上,他對母親染了一頭紅髮這件事很感冒。母親的新髮色並非眩目的大紅色,看在他眼裡卻覺得刺眼萬分,怎麼看都不對勁。

「快開動吧!」母親為父親挾了一隻大紅蝦:「涼了就不好吃了。」





恍忽之間,小二腦海浮現大明蝦淪為盤中飧前的了了殘生──由母親染了寇丹的手指拎起,一隻隻放下鍋,在大火悶燒的鍋子裡,活蹦亂跳地痛苦掙扎,長達四、五分鐘。小二很小的時候曾經淚眼婆娑、滿心不忍問過母親幾次,為什麼不先用比較沒有痛苦的方式將蝦子處死,再丟到鍋子裡煮?如此一來,牠們承受煎熬的時間就不會那麼長了啊!母親總是春風拂面笑著回答,父親向來只吃活跳跳的新鮮明蝦,為了討好父親的胃、留住父親的人,只好這樣做啊!





「小二,你也來一隻。」父親勸菜。





『哦』一聲,從胃部深處,濃烈嗆鼻的胃酸反撲而上。小二立刻掩住嘴巴,衝到廁所嘔吐不已。





怎麼啦?」父親一臉疑惑。

「他又喝醉啦!」母親眼光顯得有些嚴厲,聲音卻甚為嬌嗔:「你應該常常回來管管你兒子,他老是偷喝我的Tequlia。」

「才十九歲就喝那麼烈的酒?」父親難以置信,音調略為提高:「早叫妳戒酒了嘛!妳看,現在連兒子都染上這個壞習慣了!」

「你是說孩子都是我教壞的,是吧?」母親筷子一扔,進入備戰狀態。

「我早就勸妳把酒戒掉,妳不但不聽,還成天在孩子面前喝個不停,他當然有樣學樣嘛!」父親絲毫不讓步,火從中來。

「你要是在他出生之後就給我們個名分,我也不用天天藉酒澆愁啊!」母親面紅耳赤,變得咄咄逼人。

「又來了!都幾年了?還能繞到這邊來!」父親被點了死穴,雙手一攤。

「是啊!二十幾年了!」母親身子一滑,坐在地上抽抽溚溚哭了起來:「我還是被人指著鼻子罵婊子,小二也仍然被人嘲笑是私生子。你說,我能不傷心、能不難過嗎?我一個人命賤也就算了,小二可是你親生的兒子吔!你怎麼忍心讓他從小被恥笑到大呀?」說著說著,飲泣中的母親突然放聲大哭。





二十多年前。





母親的前夫因肺癌辭世,未亡妻女頓失所依又孤苦伶仃。身為前夫好友的父親發揮大愛,將愛屋及烏之情詮釋得淋漓盡致,頭七還沒過,就上了母親孤單的雙人床。偏偏這成人激情的演出,讓小二同母異父的小姊姊當場撞見。雖然,小姊姊當時才小學一年級,卻將那段吟哦喘息的畫面深深燒進記憶的光碟中,在潛意識裡無限擴大延伸,成為日後感情路上莫名而綿密的深層恐懼。





「為了這段地下戀情,我不但賠了春青、賠了名節,就連女兒對我的信任也賠得一乾二淨。」二十多年後的現在,母親猛地站起來,轉身往廚房奔去,右手自刀架抽出一把閃閃發亮的水果刀,架在她自己的左手腕上:「我不要活了!」

「又拿死來威脅我!」父親雙手握拳,不住發抖:「真是無聊!」

「無聊?」母親呵呵冷笑二聲:「等上了『社會版頭條新聞』,你就知道無不無聊了!」

「夠了!我受夠了!」父親瘋狂怒吼著,脖子漲粗了好幾倍,一股腦兒將多年的怨氣從五臟六腑一吼而出:「要死就死吧!」

母親給逼急了,右手高高抬起來:「我就死給你看!」





「不要!」小二蒼惶失措闖進高潮戲裡,全身一軟跪在母親膝下:「不要!妳不要這樣──媽,不要這樣!」

母親閃到廚房角落,利刃又抵住手腕:「不要過來!不要攔我!」





小二拼命搖頭,跪著朝母親走去,淚水奔騰不止。





「讓她去!」父親使勁狂吼,手指著母親,青筋暴露。





母親又將刀子高高舉起來,眼看著就要一刀劃下。





緊緊抓著千鈞一髮之際,小二也抽出一把刀,架在自己手腕上:「要死,大家一起死好了!為什麼你們一定要這樣吵、這樣鬧?從小看你們這樣大吵大鬧,動不動就要自殺,你們知道我有多害怕嗎?如果你們不能好好相處,為什麼要把我生下來?為什麼?」說完,小二哽咽不已,兩個眼睛大大地突了出來:「我…我到底…做錯了什麼,你們…你們…要這樣對待我?為什麼?為什麼?」

母親放下水果刀,抱著小二痛哭:「啊──我們的命好苦,為什麼老天爺對我們這麼殘忍?」





神經緊繃的父親這才得以放鬆,無力癱瘓在餐桌前。他無聲摘下眼鏡,任兩行淚水暫時舒緩這長達二十多年、卻始終無解的一場混亂。





一場混亂,三個人著眼的角度不同,反應的方式不同,所承受的精神壓力卻一樣強大。

因為所受的打擊一樣強大,就沒有贏家。

沒有。





連續上映二十多年的倫理悲劇暫時中場休息,小二和母親心裡五味雜陳地送走了父親。血紅汨汨的一盤蝦半隻也沒吃,好像牠們白白死掉一樣,之前所承受的痛楚一點意義也沒有。





由於隔夜宿醉尚未完全清醒,加上驚心動魄殺青的動作片讓小二體力消耗殆盡,他跳過替母親清理廚房的例行儀式,深深跌回虛幻與現實逼迫著對方讓出一席之地的交戰點。





『這樣可以看到表情嗎?』

一頭大波浪的紅色捲髮,因左右搖曳而飄飛。

『不夠!不夠!這裡要再濃一點。』

視野由仰角竄昇變平視,紅色液體滿溢而出,立體得像要流進眼裡。

『這裡要用力多來幾道,一定要超出邊邊。』

視線持續攀爬,高過水平變俯視,就要看清紅髮人的臉。

『不要排列得太整齊,那樣太假、太沒有說服力。』

浴缸裡的人猛然爬起來,居然是身著亞曼尼深藍色西裝的男人。

『右半邊什麼也不用畫,只要寫幾個字就好了。』

圓圓小手伸出去擁抱男人,西裝直條紋卻旋轉起來燒成火苗,落在女人頭上,幻化成三十三根髮絲。

『救我!』

血水中伸出一雙女人的手,一把將主觀鏡頭向下拉扯,浸壓在水裡。

『媽!不要──』

滿身汗涔、心跳狂野,小二活活給嚇醒。





小二緊緊握著記憶藏寶圖撐著的紅布包。

『解開吧!』

腦子傳來孩子童稚的聲音,共鳴著記憶久遠的回音。

『紅色面板。』

伸手一碰,短褲口袋裡鼓著鮮豔火紅的手機。

『咪咪流浪記。』

小二軟綿綿地起身,用力按了半透明的紅色重撥鍵,回到了咪咪透明的聖母懷抱。





「嗨,我是那個『會叫會罵』的小二。」

「你準備好了?」咪咪善體人意地問。

「那幅畫的右半邊不是畫,」小二微微清了清喉嚨:「而是幾個斗大的字。」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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開始在夢中作畫那年,小二剛上二年級。在一個陽光熾烈的中午,小二結束了半天課程回到家。經過玄關,他看到母親穿著洋紅色旗袍的背影,右耳際插了一支紅玫瑰花苞,長髮如山谷間輕落的瀑布。早在出門上學前,廚房地上水盆裡活跳跳的大明蝦,就告訴他那是父親三個月回來團聚一次的大日子。因此,人還沒過玄關,小二就自然地叫了聲『爸爸』。卻怎麼也沒料到,家裡一片死寂、無人回應。當空氣傳回些許回音,小二才注意到是母親坐在父親的大位上;也是這個時候,小二才注意到母親輪廓顫抖的線條。





「媽,爸爸呢?」





母親以沈默回應,混身抖動的線條,顯得分叉而錯亂。





小二圓呼呼的小手搭上母親越發激動的肩膀,目睹了餐桌上冷掉的豐盛排場。一隻明蝦身首異處,蝦頭丟棄在父親大位前的小碟子裡,血紅的身體則曝屍在父親專用飯碗的白飯塚上──冰冷冷的,沒有咬過的痕跡,連殼都還沒扒。不祥的預感在小二心裡隱隱搔癢,他心裡知道,一場方起未歇的暴風不斷擴大籠罩半徑,朝著他弱小純真的心靈襲捲而來。他一頭縮進母親的懷抱,祈求母親堅強展開羽翼保護他的小小天地。





「小二,」母親拭去眼裡的濕濡,柔柔撫摸小二的後腦勺:「爸爸說他不會再回來了。」

「為什麼?」小二無知地問:「是因為蝦子不新鮮嗎?」

「不。」母親苦苦笑著:「是因為『我』不新鮮了。」

「可是不能把媽媽丟進鍋子裡煮啊!」小二天真無邪:「會很痛很痛的耶。」

「我有辦法。」母親深深抽了一口氣,語氣安定了下來。她拍拍小二的背:「我會讓你爸知道什麼叫做新鮮。」





小二瞪大眼瞳,不明白大人世界的複雜,也不知道再說什麼才好。





「小二,我們來玩一個新鮮的遊戲。」

「我不要把蝦子丟進鍋子裡喔!」小二短短的右手在胸前急急揮舞著。

「我知道你喜歡畫畫。」母親一把抱起小二:「我當你的模特兒好不好?」

「好啊!」小二一口答應:「可是我肚子好餓、好餓,我可以先吃飯嗎?」

「先畫好再吃。」母親堅持著:「一下下就好啦!」





母親拿出小二的彩色鉛字筆,牽著小二以為緊實握住了安全的小手,喜孜孜地來到浴室,扭開水龍頭接了滿滿一缸溫水。接著,她要小二在浴缸前坐下,就著表面印有注音符號的小桌子為她臨摹寫生。





「來!先把圖畫紙摺成一半。」母親引導小二摺了紙。

「為什麼?」

「因為有一半要寫字。」

「寫什麼字啊?」

「等一下你就知道了。」母親眼中漾著詭異的色彩。

「好像很好玩的樣子。」小二嘻嘻笑著。

母親大步跨進浴缸:「好,我先躺下來。」母親坐躺著,雙手全然展開,懸掛在純白歐式浴缸邊緣:「這樣可以看到我的表情嗎?」母親一派輕鬆甩了甩頭髮,長髮隨之飄飛:「用你最喜歡的顏色畫就好了!」

「紅色嗎?」

「是啊!紅色最新鮮了。」





雪白的浴缸裡,由母親重量逼出的並非血紅色的水,而是來自母親心靈深處的黑暗陰鬱。四肢和情緒都找到了定位之後,母親還刻意將頭軟趴趴地側向右肩,雙眸半闔半張,一付了無生趣的模樣。

寫生,悄然扭曲成了「寫死」。





小二無法理解母親的精心設計,眼前的景象又太過逼真,他覺得困惑而不安:「媽媽,你這樣看起來好像死掉的蝦子吔!」

母親紋風不動,眼皮眨也沒眨:「我們就是在玩『裝死』的遊戲啊!」

「為什麼要裝死啊?」小二的紅色鉛字筆細細描繪出母親燃燒的髮絲。

「因為爸爸沒有玩過啊!」

「可是爸爸不在要怎麼玩呢?」

「我們先畫成一張圖寄給他,」母親將一撮髮絲貼在臉上,一臉鬼樣配上陰森虛無的聲音:「他一定會覺得新鮮刺激,馬上就回來玩啦!」

「哇!好期待喔!」小二難掩興奮之情。





受了母親洋紅旗袍的啟發,小二充發揮了繪畫天分,自動將浴缸滿溢出來的水用粗頭紅筆塗得大紅,還以細頭紅筆牽引出浴缸周邊水流垂掛的動感。





「畫好了。」小二放下紅筆。

「我看看。」母親濕淋淋地走近畫作:「我要你在我手腕上加兩條紅線。」





小二不疑有他,照做了。





「不夠!不夠!這裡要再濃一點。」母親指著畫裡手腕的兩道紅線:「快用力多畫幾道,一定要超過手腕的邊線。」水珠自母親搖晃的手指往下滑,滴在圖畫一片火紅之中,紅墨水因而暈染開來,就像真的血水一樣。

「媽,水滴到紙了啦!」小二擔心畫作受損。

「這樣更好,看起來更像真的。」母親一把抓起小二的右手:「這些切線不要排得太整齊,不然就太假、太沒有說服力了。」說著,大手帶著小手,像盛怒塗掉東西一樣,來來回回在手腕上割了好幾道,紙張還刮起了細細的毛球。





母親頭髮黏溚溚地在小二手背上點來晃去,而且母親手勁有些強勢,他的小手不是很舒服。再加上混身浸水的母親從背後挨著他,使得他的背脊又濕又涼,心裡也變得有點潮濕,有種說不出的奇怪感受。





「好。」母親終於鬆手:「該寫字了。」

「寫什麼字啊?」

母親隨手在另一張圖畫紙上寫了幾個字:「寫這些字。」

「爸爸──兩個什麼字?──媽媽。」小二喃喃唸出那幾個字:「中間這兩個是什麼字啊?」

「救救。」母親嘴角微揚,神祕地笑著:「兩個字都一樣,就是救人的救。」

「爸爸救救媽媽。」小二一邊寫一邊覆誦。





二天後,爸爸接到了限時專送的「裝死圖」,十萬火急撥了電話回家,母親故意不親自接聽。事實上,從圖畫寄出的那個下午開始,她就一反常態要小二接聽家裡一切來電。對於此刻父親的來電,她也不願意接聽。她只輕輕在小二的耳裡呢喃,要他傳話給有如驚弓之鳥的父親。





「媽媽說,」小二以遊戲般童稚無邪的口氣:「下次,就來真的了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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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是紅











「我從小學二年級開始,就常常夢見自己在畫畫。」小二按了鮮紅色手機上半透明的淡紅色重撥鍵,接續了與咪咪的談話:「而且,畫的都是同樣一幅畫。那是一張大紅色的畫,所有東西都是用大紅色的鉛字筆畫的。除了大紅色,沒有其他的顏色。就連所有東西的輪廓,都是用紅色的細邊勾勒出來的。」





緊接著,小二告訴咪咪,紅色是他最愛最愛的顏色,並且開始描述他是如何對紅色深深著迷,甚至到了純粹瘋狂的程度。他的手機是鮮豔的火紅色,手機皮套、吊飾是褐紅色,手機按鍵板也特別請人加工換成半透明的淡紅色,就連按鍵上的數字、英文字母和注音符號,都由他親自己描成玫瑰紅色。





「那幅畫都畫了些什麼?」咪咪打斷小二對紅色的執著。

「啊?」小二愣了一下,還沒能從紅色的迷戀中抽身。

「就是你在夢裡畫的那一幅畫呀!」

小二將他壓在書桌抽屜最底部的一只紅色布包,小心翼翼抽了出來。他沈默了半晌,最後,一口乾掉了第二杯Tequila shot:「那幅畫的場景是一間浴室,一個高大的、純白的歐式浴缸獨立出現在右半邊。我好像是用站在浴室門口的角度和距離畫的,再加上我年紀還小,個子不高,從那裡看過去,我看不到浴缸裡面躺的是什麼人,只看見浴缸四周伸出一雙手臂和兩條小腿,還有…還有……」小二暫停了幾秒,又倒了一杯來自墨西哥的烈酒:「從浴缸裡溢出來的,是非常鮮明刺眼的紅色液體。」

「我問你,」咪咪刻意將語氣調整得極為和緩,甚至把音調也沈了下來,呈現平時說話少有的磁性聲音:「現實生活中,你也常常畫那幅畫嗎?」

「不。」小二輕輕捏了手上的紅色布包一下:「我只畫過一次。」

「什麼時候畫的?」咪咪試著帶領小二慢慢追溯過往,就像心理治療師一樣。

「就是小學二年級那年。」小二扯著紅布包口緊緊綁著的紅色線頭,拎起紅布包任它在眼前晃啊晃的:「就那麼一次。」

「畫的內容呢?和夢裡的那一幅一樣嗎?」





小二沒有立即回應,只從嘴裡輕輕呼出氣來,吹動那懸在半空又搖擺不定的紅布包。他每呼出一口氣,烈酒的氣息就吹向紅布包。





「你還在嗎?」

小二將濃烈的酒精味道深深回收至肺部:「嗯。」

「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。」咪咪不急不徐提醒小二。

「我知道。」小二放下紅布包,騰出持著手機的左手,左右手開攻,將封口的紅線鬆了開來:「兩張圖不太一樣。」小二取出紅布包裡摺疊成小小方塊的紙張──那是一張對摺了三次的八開圖畫紙,不但早已經泛了黃,連每一道摺痕的兩端都迸裂分叉,就像一張蒼老的記憶藏寶圖,暗諭著小二童年的重大祕密。

「怎麼個不一樣?」

小二雙手微微顫抖,像是酒精中毒的孤獨老人,緩緩將記憶藏寶圖展開。他沈吟了一會兒,吐了口大氣:「我真正畫過的那一張,浴缸在圖的左下方,小了很多很多。我應該是用俯視的角度畫的,浴缸裡也伸出兩隻手臂,但是腳藏在水裡面。浴室地上也有溢出來的水,也都是讓人毛骨悚然的大紅色。最大的不同是,可以看到浴缸裡躺的人是誰,還有兩隻手腕上,各自畫了一道粗粗的紅線。」

咪咪趁著小二說話的空檔,暗自調整自己的呼吸,待呼吸均勻之後才問:「那個人是誰?」

「我媽!」

「她為什麼躺在浴缸裡?」咪咪好像早就料到這一幕,十分鎮定:「是什麼事情想不開,割腕自殺嗎?」

「哼哈哈──」小二忽然大笑了起來,一笑就不可收拾,怎麼也收不回來。

「笑啥啊?」咪咪破了功,沒好氣地說:「我這麼認真聽你講。」

小二勉強平靜下來:「我的心理醫生也以為是這樣。」





咪咪吃了一驚,吐不出半句話,心裡卻倏然拂來疑雲朶朶。





「不!不是我媽。她才不會自殺呢!」小二右手下意識搓揉著左手腕突起的紅色許願環,語氣驟然變冷:「是我,割腕的是我。」





咪咪心裡風起雲湧,不斷盤旋,無限昇高──





不是他媽割腕?

是小二自殺?

怎麼會這樣?

才小學二年級就鬧自殺?

那是怎麼樣的一個童年?





突然,靈光乍現,咪咪想到了什麼:「你剛剛說,浴缸和你媽都在左下方,而且不是那麼大。那麼,圖畫的另外一邊呢?還有東西嗎?」





小二心頭陡地一震,心臟險些停止跳動。





當小二在描述那張「紅水」奔流的圖畫時,他的眼睛死死盯著攤在床上的記憶藏寶圖,他只不過是將映入眼瞳的景象娓娓道來。事實上,就算小二把眼睛矇起來不看,他也可以巨細靡遺地敍述圖畫內容。他,太熟了!每一個物體的輪廓,每一條懸在浴缸邊緣的水流,甚至母親在圖畫裡的三十三根髮絲,他都記得清清楚楚。只不過,除了飽滿奪目的血紅已經隨著歲月褪成淺紅、粉紅、甚至橘紅的小細節外,他還故意隱瞞了右半邊的影像沒提。





成熟洗練的咪咪,注意到了這一點。





「我的心理醫生也問過我好幾次。」小二十分遲疑,也有些許怯懦:「不過,我一直到最近才有勇氣說出來。」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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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二思緒變得嬝嬝輕浮,飄過大海,揚越國界,停駐在倫敦霧氣深濃、春暖花不開的季節。在虛無縹渺的畫面中,他獨自出現在一間座落於市中心的高級古典公寓裡,踩著輕盈的步伐走進浴室,扭開金色獅頭形的水龍頭,嘩啦啦地在現代按摩浴缸裡放了熱水。他計畫趁著霧氣迷濛的詭異,進行一項神聖莊嚴、絕對無可侵犯的儀式。





小二先撥了一通電話,冷冷地說了幾句話後掛掉,來到鑲了金邊的橢圓形鏡子前,將在樓下藥粧店買的紅色粉撲盒拿出來,在臉上打了一層厚厚的蒼白粉底,連紅通通的嘴唇也不放過。接著,他拿出三支大紅得冶艷的口紅,在鵝黃色的大理石壁磚上描了幾個斗大的字。就在這個時候,廚房裡傳來迷你計時器刺耳的鳴叫聲,他從容不迫走向那一片催促的尖銳聲,順手按掉噪音的同時,一派優雅把烤紅的電爐關掉,爐子上放著文火慢熬了半小時的罐頭番茄汁加蜂蜜,伴著蒸氣濃稠地向上冒出泡泡。小二先盛出一小碗,吹了兩口氣,喝了一口紅潤的甘甜。然後,他穿上紅色的圍裙,將攪拌熱湯的大湯勺往口袋一插,戴上紅色的隔熱手套,捧起那鍋美容聖品,回到蒸氣瀰漫的浴室,再將番茄蜜往浴缸輕輕一倒,放下湯鍋,又用湯杓在熱水裡攪動出一陣陣小漩渦。





小二把廚俱一一歸位,又捧著那一小碗湯,哼哼唱唱回到浴室。他脫掉紅色絲綢特製的柔軟睡袍,慢慢走進熱呼呼的浴缸,染過色的熱水滿溢出他的重量,火紅紅地向外奔流。他半躺下來,又喝了一口湯,將小碗放在地上,再拿起置放在漆木高腳茶几上的搖控器,按下播放鍵讓事先安排好的古典音樂悠揚起飛。他放好搖控器,抓起地上的小碗,用右手指沾了一點甜蜜的濃稠在左手腕上來回畫了幾道,就讓小碗沈到水底了。





一切就緒,就等一個人來主持這道儀式了。



三分鐘之後,一名身著亞曼尼深藍色合身西裝的男人衝進浴室。在一片滯留不動的白色低氣壓裡,男人目睹小二淹在充滿血水的白色浴缸裡,左手又鬆又軟地垂在外面,手腕上有一道血紅,黏溚溚地向下湧流。小二的頭軟趴趴地向右傾置,雙眸闔上,臉色極度蒼白,連嘴唇都呈現死氣沈沈的慘白。男人目光掃到橢圓金邊鏡子旁邊的瓷磚,發現小二稍早前用口紅寫下的最後遺言──『不要救我!』





古典音符幽幽飄出音響,隨著霧氣蒼茫緩慢而詭譎地搔動著男人的心。

那,是莫札特的「安魂曲」。





Shit!玩真的。」男人無意識推了推細黑的鏡框。





男人自西裝暗袋中抓出手機,緊急撥打呼叫救護車的三個數字。他火速褪去西裝外套,扔在濕透的半紅地板上,也不管是不是時裝領導品牌,一逕衝向血淋淋陳屍在浴缸裡的小二。男人本能地伸手去拍打小二的臉頰,希冀眼前只是一場即將醒來的惡夢,亦或能夠在下一秒將小二喚醒。





小二沒有回應,一點生氣也沒有。





男人開始瘋狂喊著小二的名字,眼淚也隨著急促的啪啪聲涔涔下滑,使得霧濛濛的眼鏡鏡片更加濕濡模糊。





安魂曲推向第三樂章,掀起男女激越奔騰的合唱,整個交響樂團所使用的樂器都像著了火一樣,撼動地磚上每一灘鮮豔的血水,迴旋出一朶朶火紅的漣漪,並在

男人的眼裡更迭晃動,使得男人以為自己見證了一場死神招魂的儀式──就在長袍森黑飄動以及鐮刀陰鬱閃現之際。





「不行,憋不住氣了。」突然,小二開口。





男人軟綿綿跌坐在地上沖淡的血泊中,兩眼發直回不過神來。他,還不明白自己剛剛經歷的是什麼樣的鬧劇──或是,看似鬧劇的悲劇?





小二站起身來謝幕,輕鬆自如走出浴缸。他拉了男人一把幫他站起身子,然後,在男人右臉頰親了一下:「親愛的,下次就來真的了!」小二將紅色絲綢俐落滑上身:「如果──你敢再提分手的事。」





男人解開領帶,摘下眼鏡,癱坐在浴缸邊緣,無語也無力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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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那一齣假自殺的戲,是為了留住你男朋友?」咪咪不可置信的表情,透露著想要確定因果的動機。

「我們交往了半年之後,他居然跟我說,要和女人結婚。」小二自顧自地解釋原委:「這,我還可以諒解。因為,他是西班牙王儲,又是他們國家駐派英國的外交官,表面上,總得假裝異性戀結婚生子。可是,為了假結婚和我分手就太過分了!我絕對無法接受『假結婚,真分手』,就把後果提前『綵排』出來給他看囉!」

「他乖乖留下來了?」咪咪難以想像。

「只要──我接受心理治療。」小二刻意淡化了語氣。

「所以你就開始了心理治療。」小二的故事在咪咪的邏輯裡接了軌:「也因為這樣,你一直重複畫同一張畫的夢境又回來了?」

「啊?」小二並未預期咪咪這麼快就了然明朗、綜觀大局。他又怔了一會兒,心裡念著要不要再倒一杯Tequlia shot。最後,他選擇避開透明的烈酒,僅僅伸出右手,撫平那張七翹八歪的記憶藏寶圖:「大概從國中以後,我就很少再作那個畫畫的夢了。」

「就像我一樣啊!」咪咪將小二的夢境和自己的聯結起來:「我小學三年級開始作的夢,只夢到國中,之後就沈睡在大腦某個很少存取的記憶區塊裡了,是我的心理治療師把它叫醒的。」

「應該是吧!」小二簡短應和著,同時也猶豫著是否要重新涉入好不容易才繞開的核心話題。





根據自己靈魂深度探索的經驗,咪咪的同理心感應到小二因何卻步。





咪咪過來人的經驗提醒著她,如果小二尚未準備面對心魔,表示他時機未到,誰都無法勉強他開腸剖肚。不過,她念頭一轉,心想小二都來到這個即將面對問題癥結的當口,再退回原點甚為可惜。於是,為了他好,咪咪打算再試著推他一把:「有的時候,我們的大腦為了保護我們,會自動埋藏、封鎖一些難以承受的痛苦記憶。也有的時候,它會隱藏最傷、最痛的核心,只讓我們記得雖然難過但不致於無法負荷的枝枝節節。因此,我們願意記得的,往往跟真正發生的有很大的落差。不過,那些事件的完整紀錄一直都存在,而且影響我們的層面又深又廣,它們也通常是我們心靈問題的根本所在,一直都需要我們回頭處理,甚至長期管理。心理治療,就是在幫我們做這個功課。我夢到小男孩叫我媽媽的那一幕,和你夢到自己畫同一張畫是一樣的,我們的大腦都企圖保護我們,而中斷了這些反映出可怕記憶的夢境。不過,那些記憶一直都在,一直都在的。我的夢境回來了,所以我可以理解,你作畫的記憶被深深埋藏之後,已經藉由心理治療慢慢甦醒過來了。」

「嗯。」小二越發簡短退縮:「不過就是個夢囉。」

「重要的是,」咪咪的語氣柔軟真誠,如同她的眼神一般:「那個夢,要你回顧什麼?記起什麼?又要告訴你什麼?」





小二頷首未置,苦苦笑著。





咪咪耐心等了大概一分鐘,當下明白小二的心防無法攻破,只好退一步打破寂靜:「現在的你,是不是也一分為二,變成兩個小二了?」

「對。」小二逃命似地回答。

「是誰佔上風呢?」咪咪做最後的確認。

「會躱會逃的小二。」小二闔上記憶藏寶圖:「從一開始,就是他佔上風。」

咪咪伸出無形的溫柔雙臂,如聖母般慈祥地擁抱小二:「沒關係,我了解。這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我自己也走得跌跌撞撞的。」

「對不起。」小二鬆了口氣。

「不用道歉。」咪咪順了順右耳鬢的髮絲:「記得,想說的時候,我會是個很好的聽眾。」

「我知道。」掛上電話,小二長長吐了一大口氣。





小二將陳年記憶藏寶圖小心摺好,封進紅布包綁牢,再度壓回書桌抽屜最底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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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少人的Q:

包括Joyce之留言板留言和榛榛的私密留言等,不少蘋果格友問我,祕密書中所提「萬能鑰匙系統」和網購課程「財富金鑰系統」有何不同?其中譯本「世界上最神奇的24堂課」是怎麼回事?和祕密有什麼不同?又和打坐發功有何差異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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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是你的主人嗎?大多數人都會不經思索地回答:「當然是!」上次和心靈導師的對談和實驗之中,我們已經知道,我們的確是自己身體的主人,但要確實讓身體聽自己的命令,需要一點練習的工夫。今天,我們換到心理的層面,問問大家,你是你思想的主人嗎?理論上,你當然是。但請你問問自己,當你憤怒、悲傷、難過、焦慮時,你可以用主人的身分,告訴你的大腦,放下憤怒、走出悲傷、快樂起來、從容不迫嗎?欸?我聽到的怎麼是猶豫的聲音呢?







不用難過,也不用急著責備自己做不到。這,同樣是需要練習的。





佛家要我們放下的執著,其實主要就是這些負面的情緒,儘管包裝它的面貌包羅萬象。為什麼要放下這些負面情緒?我們的文化,都以聖人高道德標準來教化我們,聽起來像是既遙遠又不切實際的教條,即便它是不變的真理。現在,我們知道了它背後隱藏的自然法則,知道放下負能,是為了美化內心世界、與自然法則和諧振動,再將內心那個完美的、堅強的、健康的、富餘的、快樂的世界,帶到現實生活之中,變成夢想成真的實相,讓我們享受健康快樂、財富平和,你,還覺得這些是困在「無為、出世」的消極理論嗎?如果,你能體會這個現實法則,也覺得大腦裡的電燈泡被霎時點亮,那麼,表示你已經準備好,要進入打坐發功的第二課──主控自己的思想。





同樣地,找到那個家裡讓你感到舒適安心的角落,坐在同一張椅子上,不靠背,全身放鬆,眼睛輕閉,舌頭定在上顎。上次的練習中,大家可以讓思想自由自在地漫遊,這一次,除了身體不動之外,所有思想控制不讓它們出現,像這樣坐著至少十五分鐘。這,是萬能鑰匙系統作者的要求,你會發現,那很難、很難,也實在沒有必要。因此,我以過來人的經驗,提供你一個變通的方法──





當有雜念出現時,許多佛家打坐法都叫我們要數息或數佛,也就是配合自己吸氣、吐氣,默念數字或「阿彌佛陀」,你可以試試看。在這裡,我強烈建議大家,有思想出現時,將意念集中在「放鬆腹部」上。比如說,你坐著坐著,突然想到自己信用卡債的問題,把自己從那想法中拉出來(記得,不抗拒、不爭辯),轉去想著自己的腹部,告訴自己放鬆該部位。萬能鑰匙系統作者對「新心理學」也頗有研究,因此,將其理論帶進這個課程之中。他告訴我們,放鬆腹部,尤其是胃部後面正中央的部位,因為這個地方是我們潛意識的器官,一放鬆,可以激發許多潛能,也可以消除身體及心理的壓力。那個部位,英文叫Solar Plexus。我問過一些佛、道界的朋友以及中醫師,他們統稱它為丹田(中醫分上、中、下丹田,不是只有下腹而已)略通打坐的人都知道,丹田是生命起源、宇宙中心,所以打坐的腹式吸呼法,就是在練腹部。





不管你著重的是打坐的理論,或是新心理學的角度,試試看,每當有念頭出現時,不用排擠它,只要從中跳出來,告訴自己,放鬆潛意的器官,所有注意力,都集中在這個想法上就好。你會發現,這樣坐了十五分鐘了之後,你的身體放鬆了,心情也放鬆了。甚至,排便也通暢了。





另外一個發現,我個人的經驗是,當有負面情緒來襲時,我的胃部會很不舒服,整個糾在一起,很難受。所以放鬆Solar Plexus的說法,的確讓我茅塞開,也終於明白,為何先前學的腹式呼吸和打坐數息都要我們放鬆腹部。原來,真理都一樣,只是在不同的語言文化中,有不同的闡述方法。





最後,建議你,之前控制自己身體的練習上手之後,再開始練習主控自己的思想。不要急,按部就班,就是成功的法則。對了,打坐發功時,保持愉悅的心情,面帶微笑,效果會加倍喔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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